琉球为什么想独立:揭秘日本冲绳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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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4至6月，美军发起代号“冰山”的两栖作战行动，进攻日本列岛外围的战略要地冲绳。战役后期，日军指挥官牛岛满执行大本营下达的“玉碎令”，命驻军杀光当地人。据不完全统计，日军共杀害琉球民众数十万人，规模之大仅次于南京大屠杀。整个事件来龙去脉究竟如何，又有哪些鲜为人知的细节，本文解读。

杀人魔王双双驾到

1944年4月，为阻挡美军进攻步伐，日军大本营将精锐的第32军配置在冲绳岛，并任命牛岛满中将为司令官。牛岛满是一个冷酷干练的职业军人，身材高大，臂力过人，擅长剑术，幼时他曾与两名成人强盗对战，威震乡里。1937年日军进攻上海、南京时，牛岛满担任第36旅团长（注：下辖步兵第23和第45联队、独立山炮第2联队、骑兵第6联队），其上司就是南京大屠杀主犯之一、第6师团长谷寿夫。

据史料记载，牛岛满纵容、指使部下在南京烧杀淫掠，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据日本历史学者广岛正所著《南京大屠杀事件与日军第6师团》一文披露，1937年12月13日，第45联队在南京城外的上河镇、新河镇等地，一次性虐杀溃散的中国军人6000余名，第23联队则在南京下关屠杀无辜中国平民2400多人。次日，第6联队又将300名俘虏全部杀害。12月15日，在南京水西门，由于道路狭窄，几名押送俘虏的日军（注：隶属45联队第3大队）被挤进水塘，后者一怒之下将100名俘虏就地枪杀。同一天在江东门，大批手无寸铁的中国军民被45联队第11中队枪击、劈刺致死，人数多达5500至6000人。12月16日，驻守南京汉中门的23联队第5中队将1000名俘虏杀害后，把尸体藏到地下室里。同日，该联队第2、第3大队在汉西门外射杀2000多中国人，并撒上汽油焚尸灭迹。另外，被当时日本媒体大肆宣扬的“300人斩勇士”田中军吉，也是牛岛满的部下。

牛岛满的副手、32军参谋长的长勇中将，同样是南京大屠杀罪魁祸首之一。据已故华裔女作家、历史学者张纯如所著《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一书介绍，负责传达上海派遣军司令朝香宫鸠彦亲王“杀掉全部（南京）俘虏”命令的人，正是时任前者副官的陆军中佐长勇。而另一名战犯、时任关东军参谋田中隆吉则供述，他曾听长勇夸口说自己传令杀掉30万中国人。

日本历史学家、冲绳大学教授又吉盛清在《冲绳人的战争》一文中揭露，牛岛满和长勇都是指挥过南京大屠杀的元凶，他们在冲绳战役期间制造的无数惨剧，与其在华屠杀中国军民的暴行“一脉相承”。日本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大江健三郎也指出，牛岛满在冲绳战役打响前，就下达过“军官民等共生共死”的命令，称“为了不妨碍部队行动和保障军粮，民众需要英勇自决”，并欺骗当地民众“一旦向美军投降，男人会丧命，女性会遭强暴”，以此蛊惑、恐吓后者“集体自杀”。另据冲绳民众运动领袖、著名史学家新崎盛晖在《现代日本与冲绳》一文中指出，牛岛满自杀前曾下令，剩余军民“今后听从幸存的直属上级长官的指挥，一定要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为止”。

战后数十年来，多数日本高中历史教科书都承认，造成冲绳民众大量死亡的悲剧系军方强令所致。而大江健三郎更明确指出，日军暴行源自“天皇-大本营-第32军-驻冲绳各岛屿守备队”这一纵向结构。

为何对平民下毒手

据大田吕秀《冲绳战中的美日心理作战》一书介绍，由于历史原因，许多冲绳民众对日本皇室、军队缺乏认同感和尊崇思想，这让日本高层很担心前者会在美军到来后“投敌叛国”。于是，日本军部在冲绳民间招募亲日分子充当秘密特工，负责调查所谓“亲美嫌疑人”，甚至连当地民众聚在一起用琉球方言聊天，都会以“间谍”为名遭到捕杀。由此亦可见，日军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琉球人实施有组织杀戮，可谓蓄谋已久。

日本学者又吉盛清研究发现，为“从战区将束手束脚的居民”赶出去以“保障军粮供应”，日军在冲绳等地实行了强制疏散政策，导致约2万人因饥饿和患疟疾而死亡。在伊江岛、渡嘉敷岛和座间味岛，日军强迫近2000平民“自杀”。由于怕暴露目标，日军不但大量屠杀婴幼儿，还把大批冲绳民众从避难的岩洞里赶出来，任其被凶猛的炮火吞噬，或将之强行充作冲锋时的“人体盾牌”，以至于美军每拿下一处据点或防线时，看到阵地前沿都是大群妇女、儿童的尸体，还以为日军主力就是这些妇孺老幼。即使攻下日军司令部后，日方战死人员也是层次分明，最外面一层死的全是老弱病残，他们的弹孔大多在后背，显然是日军开的枪，第二层尸体才是日本军人，自杀身亡的牛岛满及其幕僚则死在最深、最隐蔽的山洞里。

另外，日军狂热的武士道精神，也决定了其“死也不当俘虏”的极端行为。据孙辉《二战时期日军自戕现象探析》一文介绍，在西方国家，如果阵亡人数达到一支部队总兵力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该部就会投降，但这条公理却在东方战场失效。据美军统计，太平洋战场8大战役中，日军投降者与阵亡者比例，最低为塞班岛战役的1比16，最高为硫磺岛战役的1比143，平均为1比56。

不仅如此，相比二战时期1比3的伤亡比例，日本陆军伤亡比例为1比3.9，日本海军更达到惊人的1：29.3，日军总伤亡比例也有1比5。居高不下的战死率，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日军的冥顽不化。

实际上，冲绳大战前，日军在1939年对苏作战的诺门罕战役、1943年1月瓜岛战役和1944年6至7月的塞班岛战役中，都曾发起过联队级别的“玉碎作战”（注：自杀式冲锋）。特别是塞班岛战役临近结束时，残余日军裹挟数千移民集体跳崖，由此开了“军民共生死”的先河。可以想见，以牛岛满、长勇为首的狂热军国主义分子，既然自己都豁出去了，其又怎么可能怜惜那些草民的贱命呢？于是，日军除亲自动手外，还向不少平民每人发放2枚手雷，让他们遇到美军时，一枚投向美军，一枚用于自杀，并强迫冲绳百姓用刀斧自相残杀，或服毒自尽。

真实死亡数字探秘

按照日本官方说法，冲绳战役中有9.4万平民死亡，占全岛人口（注：约40万）的四分之一。那么，这些数字靠谱吗？

对于战前冲绳岛的总人口，外部质疑不多。比如美国“军史在线”网站刊文称，战区有平民约45万人，中国学术界也认为当时冲绳本岛有40多万居民。而对于平民死亡人数，各方表述虽存在一定差别，但都比日本官方的“缩水版”高得多。

日本学者又吉盛清研究发现，本国政府的统计数字未将死于疏散、饥荒、“集体自杀”和被日军秘密虐杀的人包含在内，他认为冲绳平民死亡数字在15万人以上。美国军方杂志《海军陆战队公报》2012年第11期上也刊文称，冲绳战役中有15万平民丧生。

1995年，日本政府在当年战斗最惨烈的冲绳南部立了一块“和平碑”，上面刻有战死者姓名。此举原意是为安抚当地民众，孰料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截至2002年6月，碑上已刻下近24万人的名字，其中冲绳死难者就多达14.77万人，日本官方的“不打自招”从一个侧面证实了又吉盛清的推测。但需要说明的是，又吉盛清所说15万人中，并未包括战死的2.8万冲绳籍军人和家属（注：冲绳县救护科调查数据）。

而据日本历史学者柴田健研究，日军屠杀冲绳居民人数或超过20万。1981年由爱知大学现代史学家江口圭一撰写的日本史教科书原稿中，则记述了“在（冲绳）持续到6月的战斗中，日军约10万人、民众约20万人死亡，由男女学生编成的‘铁血勤皇队’和‘姬百合队’等‘助战民众’（注：死者约5.5万人）也大量牺牲”。

相比之下，美军的历史资料可信度更高，因为美国人没必要为对手辩护。据当时参战的美第10军统计，共有14.2万冲绳居民丧生，19.6万人幸存下来，也就是说，还有超过10万人下落不明，实际上这些人都已死亡。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冲绳损失人口约25万，且大多是被日军屠杀的。

也许有人会问，那些失踪者是不是战前被疏散了？答案是否定的。尽管当年日本当局制定了疏散29万冲绳岛民的计划，但在盟军严密海空封锁下，冲绳本岛船只根本突不出去。只有靠近台湾的宫古和八重山等西南诸岛向台湾疏散了1.4万人，靠近日本的奄美等北方各岛向日本本土和朝鲜疏散了6万至7万人，两者相加也不到9万人，而且疏散过程中还有许多难民因船只被击沉或遭遇海难死去。相比之下，冲绳本岛与南北方均相隔千里，难民突破美军重围后，要在茫茫大海上没吃没喝地航行数日，无异于自寻死路。因此，当年人口最稠密的冲绳本岛根本无法疏散，岛上锐减的几十万人，肯定都死在了岛内。

由于日军当时逐村、逐岛实施集体屠杀，极少留下活口，刽子手们后来又大都战死或自杀，相关档案资料也在战火中化为灰烬，导致无数遇难民众因缺乏有力的人证、物证而至今冤沉大海。但不管怎样，驻冲绳日军曾对当地民众进行过有组织的大屠杀，却是永远抹消不掉的事实。

参考资料：

英文维基百科相关词条

http://en.wikipedia.org/wiki/Battle_of_Okinawa（冲绳战役）

http://en.wikipedia.org/wiki/Mitsuru_Ushijima（牛岛满）

http://http://en.wikipedia.org/wiki/Isamu_Chō（长勇）

美国《海军陆战队公报》网站

https://www.mca-marines.org/gazette/2012/11/okinawa-final-great-battle-world-war-ii

美国“军事历史在线”网站

http://www.militaryhistoryonline.com/wwii/okinawa/default.aspx

又吉盛清：《冲绳人的战争——殖民地问题》，原载于2003年12月《直面血与火——国际殖民主义教育文化论集》

许金龙：《关于“日军强迫冲绳民众集体自杀诉讼案”的台前幕后——东瀛飞鸿之一》，原载于2008年第8期《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