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日本人大肆利用土匪在东北“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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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满洲国:日本特务统治下的“歹土”(1932-1936)
——国际著名间谍万斯白眼中的中国东北
万斯白著 文缘社 康狄译
初见日本特务处长
第二天的上午十一点钟我遵约去见土肥原大佐,他让我跟他走,我们穿过一个花园,走进与特务机关毗连的一所大房子。这所大房子原本是属于一个叫卡伏斯基的波兰富翁的,被日本人抢了过来。日本人强占了这座大宅以后,推倒了两座房子之间的墙,将两座原本独立的房子连为一体,两座房子中间的空地他们建了一座花园。
我们从左边一道门走进去,一进门是一个大厅,坐着五个日本人,土肥原用日语对其中一个人说了几句话,问答数语后,那个日本人,便点头走进了一道挂着厚幔的门,几秒钟后他回来请我们两个进去。
我们进到一个大办公室里。在屋子的一角,有一个日本人坐在一张大写字台后边,他年约四十五岁,面带喜容,穿的是便服,目光锐利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
此后的数年间,我都在绞尽脑汁地与他周旋,无论在他的办公室外面,还是在办公室里面,我的脑子都要高速旋转,设想他会问什么问题,我该如何回到。我知道最好的方法是最好不要让他看到我,最好少见他。因为我的任何一点表情和肢体动作都会被他捕捉到,这足以令他对我报告的内容生疑。如果他对我产生怀疑,后果可能是我会立即被处决,或者更糟。
特务处长瞧不上土肥原
土肥原先用日语问候他,然后转向我用英语说,“万斯白先生,这位先生是你的新长官。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忘掉我的面貌,并且要忘掉曾经见过我。如果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不管在什么地方,请你一定要装作从来没有见过我,不认识我。我祝你好运。”他向那长官鞠了个躬,就走了出来。
这时只剩我与新长官独对,他很细心地观察了我一会儿。
“请坐”,他说。
他的英语在日本人当中是绝无仅有的,说得纯熟无疵,让人觉得他一定旅居国外多年,说不定是在美国。和他头一次会见使我留下鲜明的印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差不多全都记得。
“万斯白先生,我不必问你是何许人,因为我有全套卷宗,记录着你自1912年踏进中国直至现在的一切活动。日本情报处随时随地都跟踪着你,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蒙古,还是在西伯利亚,或是在俄国,许多日本军官,连田中大佐、寺内大将在内对你都有好评,这就是我们的军事当局不认为你反日的缘故,有些甚至相信你是亲日的。无论如何,我们相信彼此是能互相了解的,我们也希望你不会后悔为我们工作。土肥原大佐对于你说过任何不礼貌的话请你不必去理会。在别的一些国家,有些人叫他是日本的“劳伦斯”,他经常用耍帅的手法来显示他的伟大。他在我手下做事已有多年,我毫不犹疑地说,他自以为是满洲的劳伦斯,其实他还差得远呢。当然,他有许多事情做得很好,没有人可以否认,但他有过许多失败,也是事实,失败次数之多,使人会认为这是一个班长犯的,而不是一个日本情报处大佐犯的错误。”
“你认为炸死张作霖上将,是一项了不起的工作吗?”他话锋一转,问我。
我不知道怎样作答才好,我曾听说日军中的军官彼此妒忌甚深,我本来不信,但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些传说是真的。因为情报处的处长既公开承认张作霖的被杀是奉日本参谋本部的命令,又指出由土肥原执行的此项命令。
我感到非常震惊,但是表面上我不动声色。
“我明白”,那处长见我沉默不语,接着说,“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你讲。我们日方有一个计划,你是我们选择实施这一计划的不二人选。我非常欣赏你的能力和经验。你在满洲已经生活了20年,你在满洲的人面很广,你对很多大人物的脾气非常了解,他们的行事做派你也很熟悉,你知道他们做事情的套路,也知道他们最想得到什么。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这一个计划的话那就再好也不过了。作为一位资深的特工,你知道我们做的这一套和我们日本政府代表在国联说的那一套,完全是两回事。如果我们军人做的,和外交家嘴上说的是一样的话,你就要笑话我们日本人了。”
他望望他的手表。“现在将近十二点了。你可以去吃午饭,两点钟再来,我会告诉你工作的大纲。有一个很大的工程等着我们去做呢。”
日本人要学英国人,以战养战
两点钟我再去时,我的日本新长官对我上了一节关于历史和伦理学的课。他的讲课大意如下:
“英国人只要占领一块殖民地,这块殖民地就要承担英国占领军的经费,这是典型的以战养战的战略。法国人的殖民策略和美国人的殖民策略也大致如此。古巴和菲律宾在作为西班牙殖民地的时候,一直在为西班牙输血。我们日本人是一个很穷困的民族,不能担负占据满洲的费用,所以总得用某种方法使满洲的中国人来付账,这是我们主要的任务。”
“不过困难之处在于,我们怎样让中国人付账,又不伤害各国人民的情感呢?我们倘若宣布已正式占领了满洲,事情自然比较容易办。但是我们日本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在日本没有人会这么说,因为我们已经正式宣布新满洲国的成立是人民革命的结果。我们日本人只是满洲国的顾问而已。但是我们必须让满洲国来养活我们的占领军,我们日本只能这么做,当然了,我想世界上的其他强国也不会有哪个站出来当面指责我们在满洲国搜刮民财,满洲国的人民支付我们的占领费用是天经地义的。”
“在战争中,一切能达到目的的手段都是好的。我们在沈阳和其他城市用过的方法,也要用之于哈尔滨。
我们的方法是:一、把特许专卖权托付给可以信任的人;二、间接强迫富有的中国人和俄国人尤其是犹太人拿出其资财的一大部分来。此事必须做得很巧妙,使他们永远不知道这是日本人在强迫他们的。”
“我们可以冒充日本军需品利用中东铁路免费运输货物,贩售毒品,运入日本娼妓。我们要在满洲开设赌场。我们要想法设法多挣钱。我们可以出卖特许权,获有特许专利的人,必须缴纳巨额的费用。他们交了钱之后,就可以获得我们日本军队的保护。你知道每一个日本军官来满洲两三年后,都盼望挟资五万至十万回日本。我们必须监视他们,他们从满洲人民身上攫取得来的钱,都应该归入日本政府,而不能让日本军官中饱私囊。”
“这些军官会想尽一切办法地给自己弄钱。想要阻止他们是不可能的。宪兵军官在搞钱方面尤其能干。日本宪兵声名狼藉,它的军官很让人瞧不起。没有日本人愿意和他们亲近,即使是日本陆军的军官对他们也是敬而远之。在朝鲜和南满,宪兵军官们控制了整个司法系统,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当一个宪兵军官准备退休的时候,他在银行里的存款通常有10到20万日元。而普通的陆军军官退休,他的积蓄可能只够他糊口。所以我们要做的工作某种程度上也是针对日本宪兵军官的。日本宪兵军官都是青年军官俱乐部成员,这个俱乐部野心很大,他们希望控制整个日本的民政和军政。他们的这个团体很有力量。他们做事情毫不犹豫,他们贪婪得很,永不知足。一些内阁大臣和将军们试图反对他们,都被他们暗杀了。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地对付他们。我们不能与他们针锋相对,发生正面冲突。我们打击他们的方法是打击他们的同盟和爪牙,使宪兵军官们限于孤立,成为聋子、瞎子。